潘兵华
临近冬天,南国淅淅沥沥的秋雨不见了,处处阳光明媚,故而南方人把立冬视为小阳春,极言气候之温暖。走在南国的街道上,沐浴着和煦的阳光,真有家乡阳春之美。然而地处长江北岸的故乡冬立寒秋后,清晨微寒,正午趋热,正是“庭前木叶半青黄”的时节。
在原野上,你才能寻到秋去冬来的迹象。田地业已种上小麦和油菜,一片片稀疏浅浅的嫩绿填充原野枯黄的空白。田埂上一尺多长的衰草无人问津,这在以前不是被牛吃光,就是被人割去当做饭用的烧草。现如今耕牛少,农村人煮饭又多用电饭煲,炒菜有煤气灶,故而葳蕤的野草寂寞地看着自己一岁一枯荣。
回想曾经的秋去冬来,一些不上学的日子,我多数时候会接过妹妹手中的牛绳子,赶着我家的老黄牛到田野。将牛绳子挽在牛角上,任凭牛自由自在地啃着半黄半青的野草。我站在高处环顾四周,除了放牛的儿童,很少有人在田野里劳作。如果没有田埂的枯草点缀,翻耕的冲田该多么寂寞和荒凉。这时,我的脑海出现了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的诗句,我想用在俯瞰冲田所得的景象是极贴切的。
走到岗地的向阳处,一丛丛野菊竞相开放,真有暗香来。我俯下身掐了一朵野菊,冬立寒秋后的气息立刻在菊香中浓郁。时有时无的北风将野菊感知的气息传遍原野,枯草在跳着自编的舞蹈,渠道边几棵野树上的黄叶看得入神,也跟着摇曳。这时,一群麻雀飞过头顶,不一会儿消失于天际处。
冬已来到,只是人还未能感知冬之凛冽,天空中偶尔飞过一只孤雁,它一路向南鸣叫。孤雁穿过紫色斑斓的天空,夕阳的余晖将原野染上一层冷色调。此时,我的眼前分明是冬立寒秋的意象。雁朝南飞,冬从北来。为了越冬,动物们积蓄能量储藏脂肪,我家的老黄牛一直埋头啃着田埂上的半青的野草,仿佛要把原野吃进肚子,用一个冬天来反刍。忙忙碌碌的人们在秋收后,开始以喜悦的心情食用高热量的食物,谓之为贴秋膘。
在我的记忆里,进入冬季,起风下雨的时日,家家户户会煨萝卜汤御寒。大家都知道立冬以后,紧随其后的将是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,故而家家户户开始为冬准备。母亲在某一个寒冷的日子上街割回几斤肉,腌一下挂在屋檐下,遇到刮风下雪,母亲便用瓦罐煨萝卜五花肉给我们御寒。
虽说立冬意味冬天来临,但春天离我们更近了一步,仿佛一个繁花似锦的轮回站在冬的深处向我们招手!